又喜欢又蛮想杀他的

没见过混乱杂食的洁癖吧?Ao3:Kanopos_kara

昆虫箱

[请组成两人一组。]




国小有一年暑假作业是两人为一小组一起写昆虫观察日记,夏油杰又落了单。即使他已经学会不再说“有一个女人跟着你”、“角落里有东西”,那些孩子还是直白又本能的拒绝与他靠近,老师也不再提议“三人组怎么样”,而是撇着眉毛满怀歉意的笑着:“那夏油同学就辛苦一点吧。”

没什么所谓。疼爱孩子的夏油夫妇为此专门腾出一个双休的时间出门踏青,在树干上涂抹了混合了蜂蜜的饵。一只个头和色泽都很不错的甲虫落到箱里,夏油将它举起面向阳光,甲虫的背反着漂亮金绿的金属光泽。

于是男孩在观察日记打开的第一页工工整整的写上“它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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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又一次踏足狱门疆内部,尸骸为咒具的持有者让道,一条骨头契成的平铺道路通向尽头开阔的空间。这是祂特意开辟出的一条通道,用作交流(探监),又不至于过多的干涉。五条悟坐在设置好的餐椅上,眼罩后面的眼睛应该是睁开了,羂索瞧他一会儿,发觉自己还是能从夏油的经验里得出他刚睡醒的结论。

祂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五条悟面前的桌上,掀起罩在餐盘上的盅,带着它走向对面的座椅。这是个相对于两人来说稍显宽敞的餐桌,至少面对面坐下的时候五条悟的拳头够不到祂的脸。

虽然他也曾进行过各种尝试就是了,羂索在给他投放饵料的同时慷慨的配置了刀叉与铁勺,意在善待俘虏,让他得以体面的进食。执意攻击的结果就是轮到五条悟自己尝到无下限给人的挫败感了,狱门疆内与外部隔绝,餐桌的尽头是他所不能及的空间。

所以五条悟现在难得安静,甚至是老实的低头看着面前的食物,任由自己的轮廓在腾起的热气中变得朦胧。羂索知道这只是懒惰的另一种表现罢了,祂可以很耐心的等,终于看见五条悟拿起置在盘边的刀叉。

咯啦、咯啦。轻微的金属与陶瓷盘摩擦的声音,保留了充分肌红蛋白的肉块在刀切下去时像是渗出大量的血水,羂索自认在烹饪的过程中去腥做得很充分,毕竟切开之后散发出的气味只嗅得出混合着香辛料的酒。

对六眼的感官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吧?祂托着腮看一块接一块往嘴里喂肉、认真咀嚼下咽的五条悟,心里嗤嗤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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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虫死掉了,尸体掉在饲育箱旁边。应该是为了挣脱这一小方桎梏,从微开用作透气孔的空间里拼命挤出去了,夏油最喜欢的翅膀被揉得残破发皱,一些依然闪着金属光泽的碎片落在旁边。

“我们都忘记给它喂食了。”夏油父懊恼的感叹。

男孩看着那堆不再是生命的东西,困惑的拧着眉头:“它为什么会这么做?”

夏油母说:“可能是因为它饿了。”

夏油依然眉头紧锁,在他从有记忆以来的所有认知都指向死亡是最可怕、最应该避免的,如果他心爱的小虫对死亡有足够的恐惧,这具尸骸上说不定还会生出一个小小的独属于它的怪物。那也不错,所以它为什么会主动选择死亡呢?

他们像是想为忙碌疏忽导致的对教育不利的事件做出什么弥补,用更加有耐心且缓和的语气解释着孩子的疑问:“可能是知道再等也是一死,有些动物就会不惜用尽最后的力气拼一把,也许就能改变现状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困兽之斗。”

小小的夏油似懂非懂的点头。夏天还未结束,他们还有时间去抓一只蛐蛐或者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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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不会忘记最初狱门疆被死死的钉在原地的那一挫折,现如今祂将咒具拿在手上,能从掌心感受到五条悟每一次从睡梦中惊醒释放的波动。困兽身处混沌的时间之中,睡睡醒醒的次数与间隔没有章法,断续涌来的波动像是构成了狱门疆的脉搏。虽然它也许就是活物。但像捧着一颗鲜活的心脏,那种时刻将要迸发的跃跃欲动让羂索头痛的叹气,带它贴身枕眠时总是会断断续续的做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梦,就连夏油胸腔里这颗早已停滞的心脏也要冲破肋骨吗?

总归不太舒服,直说就是恶心。

时间的离心力让祂只留下了真正重要的内核,原本属于夏油的一切都只是松散的、敷衍的裹在外围。需要祂遮掩本质的人已经就位,不必蒙骗的人终其一生也窥不透祂的真身,除了咒灵操术之外全都无所谓。

你还能为我做最后一件事。羂索从床上坐起之后无声的说着。祂抬手摁压着眉心,自然到下一个瞬间意识到这是夏油惯用的动作,低头径自嗤笑着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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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在变成满腹心事的高中生之前和同窗挚友讲述了这个关于宠物的故事,可以算得不谙世事的大少爷睁圆了本身就很大的蓝眼睛,用上扬的语调感叹着闻所未闻。

假的吧。这位恶劣的强者有像猫科一样戏耍猎物的坏习惯,尤其是他们搭档着行动之后,五条鲜有一击毙命的时候,大多是将咒灵逼得穷途末路之后献宝一样等他来吞。

某种程度上自己也是助长了他的坏习惯,夏油无奈的摸摸他的头,五条伸手摸摸他的肚子。

“…你在做什么?”

眼神或话语同时传达出了困惑,沉默僵持一会之后五条将嘴里的棒棒糖棍换了一个方向支着,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只是在想为什么不会有咒灵破开你的肚子。”

它们可不是宠物啊、怎么可能啊,给出这样寻常的反应之前夏油难得扬起眉毛决定逗趣:“也许是肚子里面很好睡呢?”

咒灵当然不在生理意义上的胃袋里,但五条悟的手掌精准的覆在上面,扭转着手腕用小指去够夏油的胸口。

“是啊。”

五条悟说,眼神像想要一份独属自己的玩具的小孩。于是接下来的反驳和调笑全都说不出口,夏油感觉到手掌顺着指尖攀到胸口,五条悟的声音又响起:“这里是心脏,在比邻的位置可以听见它跳动的声音,会很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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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要从取材做起。太有辨识度的部分就连着骨头骨髓一起磨成细细的肉糜,掺入淀粉之后揉成粘稠的团。五条悟会喜欢刷上黄油的面包的,羂索享受着这种边做边构思菜谱的乐趣。五条悟似乎也很久没吃到甜食和淀粉这一类的东西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做了惠灵顿肉排,不知道相比起来哪个对他更有吸引力。最后的成品是散发着黄油香气的夹心面包,羂索端起托盘准备再造访狱门疆。

“呀,悟。”

祂试图用夏油杰的脸摆出那副他惯用的和善笑容来打招呼,但在鸠占鹊巢的躯壳里肌肉记忆向来是和祂作对的,羂索感到自己脸部僵硬、肌肉扭曲的方向不受控制,五条悟在用十分嫌人的动作向后仰着脑袋,遂也不笑了。

吃吧,吃吧,五条悟在祂的注视下拿起了面包送到嘴边,撕咬的动作缓慢又认真,咀嚼张口之间可以看到牙齿将食物磨得细碎。

“你还记得自己吃了多少吗?”

羂索忽然发问,五条悟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眼罩之下的视线无声的投过来。羂索举起手,那只曾经整根缺损又连仅剩的关节被茈毁去的那只,皮肤平整指节分明,祂掰着手指计数:“一对手足,一对肺叶,一颗心脏,胸、肋、背脊也都奉上了。”

“所以?”

“好冷淡的回应啊,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羂索用最自然的状态耸肩嘲弄,这下反而又笑得出来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噢。”

祂眯起眼笑得更愉快:“你有感到满足吗?”

五条悟没有出声,作为回应将餐盘里最后一点食物放入口中。

羂索从身上割下的最后一片属于夏油杰的部分,在五条悟腹中构成一个完整的他的最后的那一部分,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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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不再有梦回忆着有关夏油的零星一切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稳定、舒缓的节奏。虽然说实话还是有点恶心,但足够让祂觉得愉快了。

祂拨开狱门疆的一角,向着投喂饲料的小窗向内看去,平息下来的困兽正捂着腹部沉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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